■马云翔
 
  早晨起来,总喜欢去一条街上,有时是跑步,有时是故意绕道,因为那里的花开了,有火红的月季,还有让人惊艳的倚在栏杆上的蔷薇。
 
  只是在四月,花都开了,记忆中“五月的鲜花”是季节的定律。早年读书时就对月季印象深刻,校园里的花坛里都是月季,各种颜色的,有一条偏僻的路旁也都是月季,那月季很高,越过篱笆墙延伸到路上,就在人的头顶,几朵硕大的花朵,在阳光下绽放。我每次路过,都会驻足欣赏,心里就多了稔熟,那里,仿佛有青春的寂寞。时隔多年,现在回想又多了一份纯粹的美好,原来我有过那样的静谧时光,去看几朵花的盛开,带着所有的情绪。
 
  人生的行程中总是有花在绽放的。小学是同学带来的芍药花,插在水瓶中,几日就从花骨朵变成一朵暗红的花,看上几眼就很满足了。当然,能无限馈赠的就是春天的油菜花了,大片大片地在眼前呈现,想怎么看就怎么看,在村前村后、河边路旁,春天的风让整个田野都是香的。后来的青春记忆中也有一场油菜花的花事,在皖南的高速路两旁,漫山遍野的油菜花,一天都走不出去,可惜那时带着青春的感伤,油菜花已经不属于自然了。
 
  认识蔷薇是因为黄庭坚的《清贫乐》:“春归何处?寂寞无行路,若有人知春去处,唤取归来同住。春无踪迹谁知?除非问取黄鹂,百啭无人能解,因风吹过蔷薇。”那时我还没有见过蔷薇花,但在想象中觉得很美,“风吹过蔷薇”,除了诗意,我感觉蔷薇花一定是开在很高的枝头上。
 
  第一次见到蔷薇就证实了我的想象,蔷薇像树一样,在枝头绽放,密集的花朵簇拥在一起,没有诗中的美,但满足了想象。我终于见到了蔷薇。再后来,城市里到处都是,而且每年都能发现新的地方,先是江边,有长长的一带,几公里长。每年春天我都会从那里经过,清风徐来,水波不兴,花开无言,眉梢欣喜。
 
  但去年春天我留下了遗憾,因为没有去看蔷薇,尽管蔷薇依旧绽放,只是我无法走近,因为腿伤,拄着双拐都艰难行走的人是很难下到江边的。但每天坐车经过江边去单位,我都会想,现在蔷薇花开得正好吧。就在这样的想象中,春天过去了,夏天也悄无声息,到秋天我才慢慢恢复,再去江边只剩下离离青草了。于是,想象又给了来年,这成了生活的憧憬。
 
  在艰难的日子里,因为期待日子也仿佛有了色彩,一年后的春天,我康复了身体,春天又来到了身边,又走在江边,看流水东去,蔷薇盛开,那种欣喜又来到了眼前。好久不见,好久不见!像老友重逢,像迷途知返。
 
  一天早晨,我路过那条熟悉的街道,又惊喜地发现人行道边有一带蔷薇,倚在栏杆上,和月季连在了一起,走过那里,仿佛把经历的光阴浮现。只是过去的那个少年白了头发,也没有了清瘦的脸庞,但内心的悸动还在,还有一颗向上的心,还有一份对生活的热情。
 
  失去后再次拥有,便懂得了珍惜;沉浮中不停下脚步,还有梦想可以去追。在他乡见到了泡桐和楝树的花,这是故乡的印记;在陌生的城市邂逅过桂花,才知道错过了花季;而格?;ê拖蛉湛?,是远行路上的惊喜;青春年少时听过偶像孟庭苇的歌《木棉道》,让我对木棉花又多了向往,很想在春天去有木棉的城市,看街上红红的花朵,像火一样燃烧。
 
  一年有四季,人生有春秋,每一个季节都有花期,在记忆里,也在憧憬中;有成长的酸甜,也有人生的悲喜,连缀在一起,就成了生命的花期。
 
 
 
 
责任编辑:斯 丽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