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林捷  
 
  我经常趴在地上,对着一堆杂草,拿着我的相机。在旁人眼里,这里什么也没有,可是在我的眼里,地上都是花,用花海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,点地梅、繁缕、雀舌草、附地菜、阿拉伯婆婆纳、拉拉藤、球序卷耳……
 
  但是要把它们对清楚,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需要你有足够的耐心,稳稳地举着相机,屏住呼吸,对得眼冒金星。当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,一阵风适时吹过来,简直让你到崩溃边缘。只好重新再来一次。
 
  这些小花是那么小,但是在微距镜头下,它们的结构是如此精致,每一朵花里面的雄蕊、雌蕊、花瓣、花萼、叶子,还有它们身体上面的各种毛……一边拍花一边观察它们,可以看到别人不曾留意过的世界。也正是因为这些小花那么不起眼,不会引起园艺师的关注,才能够使它们永远保持最初的样子。否则,就会被自作聪明的人们改造,有些成了重瓣,有些有了奇怪的颜色。我喜欢看这些花本来的样子。
 
  当我在拍金毛耳草的时候,我有一种和它对话的感觉。金毛耳草在滴水岩已经存在了太久了,并不是我新发现的花,只是我从来没有将镜头对准过它们。金毛耳草属于茜草科耳草属,这是一种多年生的披散草本,整个植株都披散地在地上蔓延,叶子对生,具短柄,薄纸质,叶子上面都是毛,根据植物志的介绍,说它的叶子上面疏被短硬毛,下面被浓密黄色绒毛,脉上被毛更密。
 
  它们的花期很长,几乎全年开花,可是它们的花简直太不明显了,经常在叶腋,开出一朵白色的小花,花冠白或紫色,漏斗形,花瓣经常是四瓣,也有五瓣或者六瓣的,其实是一种合瓣花。我在拍摄这些小花的时候,一不小心碰到了一朵,它就从叶腋掉下来,落在铺满地的绿叶上。此时再看看这一片金毛耳草,会发现原来绿叶堆里藏着这么多小花,但它们很多时候都是被人踩在脚下,并没有人关注。再看看它们的花苞,那是一种更加可爱的样子,一个个紫色的小花苞,淡淡地表达着存在。
 
  这样的小花仔细去寻找,草地上还有很多,地耳草开着小小的黄色花,勾突挖耳草开着小小的紫色花,还有通泉草的小花,百蕊草的白色小花,也许很多人都不知道它们在开花。今年春天的时候,告诉别人荠菜的时候,有人吃惊地表示:原来荠菜会开花呀!吃了这么多年,从来不知道这样的事情。人们的眼界是多么自大,只看到自己关注的东西,别的事情都是不存在的。
 
  但是小花不需要刷存在感,它们只需要安静地开放,活在自己的世界。想起那首《小草》歌里的歌词:“没有花香没有树高,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。只要有春风把我吹绿,有阳光把我照耀,有河流山川哺育,就可以把花开遍天涯海角……”我在拍这些小花的时候,总是会想着梭罗的名言:“野地里蕴含着这个世界的救赎?!?/div>
 
  正如缪尔所说:“每个人都需要美丽,就像需要面包、玩耍的地方,我们需要一块自然的土地,一块能够祈祷的地方,在那里可以休养我们的身体,治愈我们的灵魂,给予我们力量。”一朵小花就是你快速奔跑路上的一??亩?。一遍一遍按下快门,想要把它们拍清楚的过程,也是在让自己一次次与自然对话,与小花对话,发现生命之美的过程。
 
 
 
责任编辑:骆依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