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寿勤泽
 
  在我外婆家后山坡上,矗立着一棵枫香树。
 
  据外祖母说,它已有百来年的树龄。我推想,外祖父年幼时,就是这棵枫香树下玩耍的儿童,故而每次走到浓荫密布的大树下,我都要仰视它的伟岸身躯。
 
  它的壮硕躯干与浓密的树叶,曾给数不清的飞鸟、草虫及其他生命提供了庇护的家园。枫香,许是我见过的无数树木中生命力最为旺盛的名木了吧!
 
  一切都随岁月老去,草木也不例外,近一年中,它却呈现出衰老的征候。
 
 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,紧挨着它的一棵小树枝叶繁茂。它使我联想到,是否这是一种预示,新生与老旧是否在萌发生命的接续与转换,树木的世界里新芽与枯枝在交替循环。观察了几天,枫香树确实在衰老,一些树枝在干瘪,它庞大的身躯在萎缩。新春来了,但它不再长出新枝绿叶。
 
  四周,青山苍翠,春风拂面,我暗自心伤。于是,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,四处求教于农林大学的专家学者,如何救活百年古树,苦觅救治良方。
 
  黄昏时,辞乡返城,后山坡的花草树木送我踏上归途,柔和温煦的光线里,大树静静伫立,俯首垂眉,它饱经沧桑的模样,是那么地安宁而平和。
 
  过了一个月,我梦中与它相遇:它旁边的小树已长成它的模样,飞鸟在树荫里飞进又钻出,儿童在树下玩耍,草木越来越繁茂,绿色在大地上蔓延……
 
  走出梦境,我每隔一二个月都要询及枫香,亲友告知我,老树又萌发出新芽。我立即动身回乡,果真,老枫香树返青抽芽了。草木通灵,花草的一生,生命有着我们至今未知的循环原理,相继相续,生生不息。
 
  又是一个黄昏来临,又到离家返城时间。我手抚老树,把一张泛黄的毛边纸贴在凹凸不平、皴纹起皱的树身上,写了只有我俩才能读懂的一行字,这许是世上唯一一封没有封口、没有地址的信……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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